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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買節目單的人 大概猜得出這個標題出自何處
春風年度新戲的四場演出在滿座的掌聲中落幕了
戲迷熱烈的迴響不斷 要求加場演出的聲浪不絕於耳
這齣戲不但吸引了忠實戲迷捧場 更有推理小說迷進場一探究竟
看看春風能把推理天后的名作《東方快車謀殺案》改編成什麼德性
老實說 西方經典推理文本植入東方傳統表演模式 這是相當大膽的創舉
如何將推理的過程與懸疑的氣氛從台上演員渲染至台下觀眾
這應該是歌仔戲演出中沒有嘗試過的
在下非常榮幸於去年八月開始接觸到《雪夜》
製作人與不才乃大學不太熟的同窗（還是搞園藝的）
但機緣巧合下 居然在傳統藝術的範疇內有了合作的契機
老同學以一句「你跟布萊德彼特有點像ㄟ」諂媚於我 果真是好球一記
當時製作人問我知不知道《東方快車謀殺案》的內容
老實說我知道它的書名 但不清楚小說裡再講些什麼
但這將是本人跨足戲劇圈的一大步 想成名就靠這一齣
所以沒看過也要說有看過 不知道兇手是誰也要說我早就知道了
事後 當然立刻買書回家惡補
不過 我不是頭腦聰穎的書迷 破綻與線索通常很輕易的會被我略過
老是得將書本左翻右翻 在腦子裡拼東拼西之後 才恍然大悟
有恍然大悟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大部分情況都只是順著文字讀下去 並不太瞭解享受推理的快感
（其實原本想買影碟 但那部史恩康納萊所主演的電影似乎已絕版）
我所負責的文宣美術設計 比團內大部分人的工作都能要提早完成
節目單安全抵達實驗劇場的那一刻 便是我卸下心中大石的收工時間
所以雖然我已閱讀過劇本 看過幾段不太長的排練
但還是以一種滿心期待的觀眾心理 前去觀賞最後一場演出
離散場已經將近二十天 部分觀感可能被沖淡了
幸虧最後一版的劇本尚在手上 還不能公開的劇照也握有密碼
可以一邊咀嚼文字 一邊觀看劇照 再一邊回憶舞台演出
觀後感陳述於下 略嫌雜亂 但都是心得筆記
早先就看過舞台道具擺設的照片 所以入場時並不會過於驚豔
相反的 有一些些的感慨在心頭
經費的籌措不易 使得舞台設計在某些細部得作取捨
舞台後方上樓樓梯旁的幾根裸露木條 就像大喇喇的告示觀眾這邊沒作完
兩側布幔上方的大片雲朵 黑布裁切的不夠圓順
兩扇拉門的窗櫺改以手繪方式仿製 而非真實木造 降低了寫實感
其餘道具倒還盡力作到仿古的地步 已屬不易
觀眾陸續入座 從空中傳來一段諧趣的唱段
戲曲名家呂雪鳳為年輕劇團灌唱一段《關手機之歌》
留聲機的復古收音 為這前衛的黑盒子裝入一些傳統元素
樂師吹奏 樂音響起 西方的懸疑音樂反覆堆積並加入東方元素
五分鐘的創意前奏 就讓人滿意音樂設計上的用心
暗場中 舞台上站立著六七位佇立不動的人物
店小二林大山來回踱步 反覆推敲今晚的行動是否所有疏漏 有點意思
但若想表達兇手在行動前的心態 書生齊江雲需不需要搧著扇子來暗示自己的不安
第一幕 雪夜客棧
主角東方徹登場（東方徹三字有向東方快車謀殺案致敬之意）
一般傳統戲台上當家小生亮相時 台下戲迷一片掌聲叫好相互簇擁
是這裡的觀眾太過害羞不善表達 還是東方徹的初登場跌破大家眼鏡
狼狽成這款 蓄著髭鬍 喝著悶酒 這是歌仔戲團的當家小生模樣嗎
聽說我是這場演出暗埋的樁腳 我也不好意思鼓掌（恕我失職）
三聲敲門 燈亮 聲起
其實這一幕眾人突然吵鬧成一片的暴衝笑點 我第一次看排練時覺得超級好笑
不知為何 這場演出的這個笑點卻意外地薄弱了
是音樂背景音樂壓過了眾人的喧擾
還是因為燈光太晚亮起 舞台燈光與演員聲線沒有同步 降低了笑點
不過 當燈光亮起的那剎那 一干人的衣著服飾 讓我的雙眼都睜大了起來
禁不住脫口而出 好漂亮喔 不僅每個演員身上的衣服色系配得優雅
全部的人擺在一起 也彼此襯托出一種調和的美感
實在與一般外台戲給人的俗豔觀感大相逕庭
我只能說 服裝設計又立了大功一支
開場的「壯漢襲臀」事件 算是與原著非常沒有關係的一段引子
除了有趣的唱詞對話 逗趣的肢體動作
添入這一起小意外 也是一種對後續發展的伏筆
如同曾有人評論《紅樓夢》曹雪芹文筆之高妙 對劇情佈局之精采
就像「草灰蛇線，伏延千里」
常常前文一個小小的蛛絲馬跡 就是後文悲喜離合的種子
雪夜開場的「壯漢襲臀」事件 便是起了「草灰蛇線，伏延千里」的作用
拿《雪夜》比《紅樓》 真虧我掰得出來 XD
東方徹對「壯漢襲臀」的胡亂判案 減低了凶手們對這名縣官的敵對性
既然是昏官 留住一宿 諒他也查不出什麼關鍵證據
惡霸王天洪與小妾金桂子 猛的亮相 想必讓許多人都倒抽一口氣
惡霸長得還真像惡霸（梳化加分） 加上我又坐在面對舞台右邊第二排
等於就跟出場的王天洪碰個正著 台下觀眾頓時禁聲
黑色披風的擺動 讓原本身型較為單薄的男演員仍撐得起全劇唯一反派的份量
老闆嚴振宏在第一幕尾聲亮相 裝扮看起來比較像皇親國戚 不太像客棧老闆
東方徹模仿嚴政宏講話的口氣 有趣是有趣 但不知道來這段的意義是 ......
第二幕 夜半的響聲
朱麗花開口的第一聲救命 就讓人驚覺又來了個狠角色
誤以為（計畫中誤以為）有壞人闖進他們夫妻倆的房間
一陣連珠炮式的表演 罵完客棧老闆罵自己丈夫 罵完自己丈夫罵店小二
任誰也找不出空隙說一句反駁的話
飾演朱麗花的編劇 果真在背台詞上下足了功夫
我想如果能再多排練一段時間 多公演幾場 這一長串的台詞就能更不像台詞
而像是朱麗花嘴巴一張開就能滔滔江水源源不絕的自動流洩
身段動作上我個人覺得可以再誇大一點 走位可以多一點
而不只是單純在原地指來指去 這樣更能展現技壓全場的女將之風
（水流屍那段唱唸相互交錯的段子已經非常優秀了 寫的好演的也好）
而林大山為了講解客棧住房的邊門設計 居然偷拿舞台設計所製作的模型
實在是非常妙的一招 清楚又有趣味點
還記得當初排練時 只是拿桌上的酒杯來模擬
現在把這模型一端出來 更能讓觀眾看清楚所謂的「邊門」指的是什麼
但是龍形鎖與魚形鎖到底是什麼樣的鎖
什麼「魚躍龍門」和「飛龍在天」 我是到很後面很後面才搞懂
東方徹果然有異於常人的觀察力
但是林大山突然冒出了那一句「邊門 …… 三房那邊也有鎖」
這句真的超怪的 為什麼他不是在談話中輕輕的帶過就好
而是要在大家靜默了幾秒鐘後 煞有其事的鄭重說出這句話
嚴老闆與東方徹回房休息後 林大山搬桌椅的動作太慢了
這邊有點拖戲 要觀眾看著他把所有的椅子都搬上桌面 花蠻久時間的
不過 結束前那段迅速下樓且用抹布擦去手上血跡的暗喻 挺好的
第三幕 東方徹的真實身分
命案發生 本地縣官自然有義務追查清楚
為何東方徹推三阻四 想要臨陣脫逃
編劇在這邊多加一條支線 說明三年前東方徹將義賊伏法卻見百姓悲愴的事件
正義要他欽拿罪犯 民意卻希望他手下留情
這不是一段插曲 這是塑造東方徹人物性格的重要一筆
在克莉絲汀筆下 有十幾本小說的字數去塑造偵探白羅的樣貌
這齣戲只有三小時 而主角東方徹是個舞台上的全新角色
用這一個故事 讓主角有了另一個人生立面 形塑了主角的心理
飲酒度日 笑看人世 自有他的原因
這一段演員唱的極好 大家還是不敢鼓掌
（談什麼豪氣 說什麼干雲 隱約中覺得這兩句好像曾經出現在威尼斯雙胞案）
對白裡談到的「玫瑰賊」 想必春風的忠實戲迷皆有會心一笑之感
仿彿天聽般的百姓求饒聲 挺有小劇場味道
卻緊接著一顆剖半的西瓜 春風的笑料真讓人捉摸不著
明明前一刻對東方徹的境遇有所同情 偏偏下一刻又要讓你噗嗤一笑
東方徹收拾情緒 偕同嚴老闆與林大山上二樓四號房 命案現場
第四幕 驗屍
原本舞台上的左右兩面屏風 立在舞台中央一字排開
仿彿二樓房間的過道 是道具瞬間轉用的成功一例
瘋女人娟娟與姑媽明公主在此短暫亮相
有了娟娟亂咬人這個緩衝情緒的笑點 讓觀眾在看到下一刻的命案現場時
情緒可以有更大的起伏 有種倒抽一口氣的陰冷
這一幕也處理的極好 兩扇屏風退開 後方命案現場的陳列擺設映入眼簾
一具屍體攤在椅上 在紅色燈光的籠罩下 更見血色
東方徹敏銳的神經被觸動 掏出懷中放大鏡仔細比對死者身上的七道傷口
並央求客棧嚴老闆權充死者替身 模擬兇手砍殺的過程
又是一段無厘頭的鬧劇 但我想也就是這些笑料的添加
讓觀眾聚精會神的一幕幕觀看
拾起現場遺留下的證物 這件精心設計的殺人事件
兇手到底是誰 東方徹決定要一一審問所有房客
劇照攝影：A-Tai http://www.flickr.com/photos/26974647@N08/
臺灣春風歌劇團部落格：http://www.wretch.cc/blog/ZephyrOp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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